更新时间:2025-12-20
为什么美股或许需要一场持久而彻底的熊市?这不是在呼吁灾难,也不是否定创新与企业活力,而是对一个被长期上涨与超额流动性塑形的市场结构进行体检与校准。在过去约16年里,美股的下跌大多短促而浅:2011年的欧债风波、2015-2016年的全球增长担忧、2018年四季度的鲍威尔转向前夜、2020年疫情暴跌、2022年的加息压估值--每一次看似凶猛,但都很快被流动性与政策预期所覆盖。这种快速止痛塑造了危险的过度乐观:投资者相信任何回撤都会被政策托起,相信估值可以无约束扩张,相信头部公司永远增长、永远有护城河。这正是需要一场持久而彻底熊市的逻辑起点--让价格回到风险之上,让预期回到现实之中。
从2009年触底到2021年,标普500的年化回报约在14%上下,远超长期历史平均约9%-10%。疫情后,美股在史无前例的货币与财政刺激下,只用了33个交易日就从高位跌至低点,随后不到半年便收复失地。2022年虽然录得约25%的峰谷回撤,却在2023-2024年以AI叙事+头部盈利重新驱动行情。
- 估值常识被稀释。席勒CAPE(周期调整市盈率)在2024年夏季位于30-34区间,显著高于长期均值约17。即便在利率走高的环境中,头部科技与软件平台的估值仍维持在前瞻性市盈率(Forward P/E)20-30倍的高位。
- 权重极端集中。被称为七巨头的超大盘科技股在2024年一度占标普500市值的约30%,前三大权重的合计占比逼近两位数的高端。这意味着指数层面的上涨更多来自少数巨头,而非广谱盈利改善。
- 杠杆与衍生品行为上升。FINRA数据显示,保证金债务在2021年创下约9,360亿美元的历史高位,随后虽有回落,但在2024年重回8,000-9,000亿美元区间。与此同时,0DTE(当日到期)期权在标普500期权成交中占比一度超过40%,加剧了日内波动与尾部风险。
结果是一个被长牛塑形的市场文化:买在任何回调中,卖在恐慌消退前;把波动当作朋友,把风险当作机会;把政策看作底线。这种文化有其短期正反馈,但长期会侵蚀风险定价的根基。
长期低利率与频繁的政策托底改变了风险溢价的结构。历史上,股票相对国债的风险溢价常常在3%-5%区间波动;而2023-2024年,10年期TIPS(通胀保值债)实际收益率重回约2%,而大盘前瞻性盈利收益率(即1/前瞻性市盈率)在5%-5.5%之间,名义与实际通道都趋于压缩。意味着投资者为了承受股权的不确定性,拿到的额外补偿并不充足。
- 盈利与估值错配。美国企业的税后利润占GDP的比重在过去十年多次攀升至9%-10%区间,显著高于长期约6%的均值。这受益于全球化分工、税制变化与资本开支向软件与平台迁移。但在劳动力成本上升、供应链再本地化、利率抬升的三重背景下,高利润率的可持续性面临考验,估值却预置了永续高利润的路径。
- 流动性与价格发现错配。被动指数与ETF的资金自动入场,使买大买强成为默认设置;公司层面,回购与财务工程在2022年创下约9,220亿美元的历史纪录,2023年虽有所回落但仍接近8,000亿美元。这些资金推高每股收益,但未必增加真实的生产能力。
- 政策认知错配。联储注定转鸽的叙事在每轮通胀回落与增长放缓的边缘反复出现。事实上,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5.25%-5.50%,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4%-5%区间震荡,财政赤字长期处于高位--这不是一个能轻易重返零利率的世界。
当风险溢价被压到过窄,市场的任何坏消息都可能引发非线性调整;而没有充分的熊市周期,错价就难以被纠正。
持久而彻底不是指崩盘式的灾难,而是指持续时间足够长、下跌幅度足够深、广度足够广,使得估值能真正回归与基本面匹配,让风险补偿重新可见。它可能带来痛苦,但其积极效应不应被忽视。
- 重新校准估值与预期。一个健康的熊市将席勒CAPE拉回接近长期均值(比如16-20的区间),把前瞻性市盈率降至与利率环境匹配的水平(例如大盘Forward P/E回到15-18倍)。这不是反创新,而是让创新的现金流贴现更加合理。
- 打破政策托底的道德风险。长期相信联储会救,使得杠杆、短期博弈与风险外包成为市场惯性。持久熊市逼迫市场参与者重新审视资金的来源、期限与代价,回到风险自担、价格自负的基本功。
- 清理杠杆与衍生品过度。保证金与短期限期权的高占比,使微小的消息也可能放大为剧烈的价格波动。熊市通过价格和波动的双重磨砺,迫使投机资金出清,恢复可持续的仓位结构。
- 纠偏企业财务工程与资源错配。企业过度依赖回购推动每股收益、推迟资本开支与研发的行为,在牛市中被市场宽容;在熊市中,资本成本上升与股东压力会促使公司把资源从财技转向产品与效率,长远看有利于生产率提升。
- 为未来收益率清障。投资回报的起点决定终点。高位买入往往意味着低的未来回报;持久熊市后的低位进入,往往为未来十年创造更健康的收益起点。
- 1973-1974年,标普500累计跌幅约48%。高通胀、高利率与经济停滞的组合,逼迫资本市场定价风险与货币的真实代价。随后的体制改革与通胀治理,为80年代至90年代的长期繁荣打下基础。
- 2000-2002年,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从峰值到谷底跌幅约78%。泡沫破裂的残酷,倒逼互联网公司从流量换增长的幻想转向盈利模式与技术落地。幸存者构成了后来平台经济的骨架。
- 2008-2009年,金融危机引发极限去杠杆。虽然救助与宽松创造了后续长牛,但资本与监管标准的重塑,使银行体系资本充足率显著提高,系统性风险防火墙更稳固。也说明痛过一次,体系会更谨慎。
这些案例的共同点是:价格的充分调整、杠杆的充分清理、制度的充分修复。没有这些,复苏的质量与持续性都会打折扣。
- 头部集中度。指数过度依赖少数巨头,使得宏观利率、监管或技术进展的微小变化,可能引发指数层面的大幅波动。集中度越高,系统性风险越不对称。
- 财政赤字与利息负担。公共债务规模持续攀升,总量超过30万亿美元,财政年度净利息支出接近甚至突破每年1万亿美元的门槛。利率不下,利息负担只会上升;供给压力推升长期利率的概率仍在,股权估值需面对长期资本成本上行的现实。
- 人工智能的资本开支周期。AI的商业化前景令人期待,但从数据中心到算力芯片、再到能源与散热,是真金白银的硬投入。资本开支峰值可能领先收益兑现,现金流时序的错配与行业竞争加速,都可能在某个时点对估值形成回撤压力。
这些风险本身并不意味着悲观,它们提示的是:需要时间和价格来消化与匹配。持久熊市,恰是消化期的市场形态。
常见的乐观观点包括:就业韧性仍在、居民资产负债表不差、企业盈利超预期、科技创新强化生产率。这些确有现实基础,但并不足以否认需要一场真熊的理由:
- 就业与消费的韧性并不能消灭估值风险。价格是预期的函数,在高估值时,任何中性消息都可能引发负反馈。
- 盈利超预期更多集中在头部公司。广谱盈利改善尚未成为趋势,估值上却按头部标准定价全市场。
- 创新提高生产率需要时间,不会线性映射到短期的现金流。当资本成本抬升,现金流兑现时序的延后会放大估值压力。
- 时间维度:至少经历18-36个月的波动与下行,不以单次暴跌为终点,而以多轮反弹-再下探的去泡沫过程为特征。
- 深度维度:指数层面的累计跌幅30%-50%,但更关键的是估值与风险溢价的重置。例如大盘Forward P/E回到中位数区间,权益风险溢价重新站上4%-5%。
- 广度维度:不只是科技或周期板块的轮动下跌,而是估值与盈利错配的广泛纠偏。小盘股的财务体质改善、银行与非银金融的资本缓冲稳固、企业投资从财务工程转向真实生产,这些都是健康熊市的标志。
- 企业层面:减少高估时期的回购冲动,把现金流用于负债结构优化、核心产品投资与人才建设。低利率时代培养的财技依赖需要戒断。
- 投资者层面:降低杠杆、延长久期、提高安全边际。更多关注自由现金流收益率、资产负债表质量与治理结构,而非仅仅看增长故事或热点题材。
- 机构层面:从被动拥挤到主动选择。对集中度高的指数保持谨慎,适度提高均衡策略(比如等权配置),让价格更反映基本面,而非仅反映市值大小。
可能的触发器包括:通胀再加速迫使利率更高位更久、财政供给冲击推高长期利率、盈利预期下修与资本开支对现金流的挤压、监管变化导致商业模式再定价。演进路径可能是:
健康的熊市应尽量避免系统性金融崩溃与信用链条断裂。当前美国银行体系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处于相对稳健水平,压力测试亦在强化,这提供了重要防线。企业债务虽大,但期限结构较为分散,真正的风险点在于现金流脆弱与利息负担上升的边缘群体。政策应避免在估值波动中给出过度托底,而重点稳住金融系统与就业基本盘,让价格自行回归。
市场不是用来证明乐观的,而是用来对风险定价的。长牛带来的丰厚收益与创新繁荣值得赞赏,但同样需要承认:风险溢价被压缩、估值与基本面脱节、集中度与杠杆上升、政策认知错配。这些问题不是靠一次短暂回撤就能解决的。持久而彻底的熊市,是资本市场重新校准的必要过程,它会痛,但痛过之后更强壮。它把价格拉回现实,把预期拉回理性,把资本从财务工程拉回生产,把投资从故事拉回现金流。
当风险溢价重新可见、估值重新可比、杠杆重新可控、纪律重新可依,下一轮牛市才算有了可靠的地基。真正的成熟市场,不是永远上涨的市场,而是敢于面对风险、愿意为价格负责的市场。这样一场熊市,可能正是美股走向更加健康与可持续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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